等我当了大律师第一个告你这笨蛋最新章节列表_等我当了大律师第一个告你这笨蛋全文免费阅读(沈归宴姜初沈律)

匿名 2025-09-25 02:54:29 23

收到顶级律所offer那天,我翻到一张泛黄纸条。

十年前我随手写下的戏言,竟被少年收藏至今,压在案头:

“等我当了大律师,第一个告你这笨蛋。”

此刻,他坐在合伙人办公室,笑容温和却陌生。

“欢迎加入,”他推过合同,“条款按你当年的‘威胁’拟的,违约金……很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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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以为年少轻狂随风散,却不知早有人将它刻成碑。

这一次,他递来的不是刀,是锁链。

他亲手实现的,是我早已遗忘的诅咒。

01

拿到“华明”律所的offer那天,北京下了一场恰到好处的雨。

不大不小,刚好能洗去空气里的浮躁,让刚出炉的录取通知邮件显得格外清爽。

我,姜初,法学院苦熬四年,又在小所里当了两年牛马的律师助理,终于一脚踏进了国内top3的“华明”。

我激动地在小小的出租屋里转了好几圈,最后一把抱住了我那个积灰的旧纸箱。

那里面装着我整个青春的遗骸——奖状、同学录,以及一些现在看来矫情又可笑的玩意儿。

我妈总说我凉薄,不念旧。

她说对了。

翻这些东西,我纯粹是为了在人生高光时刻,回味一下过去的自己有多么努力。

指尖划过一张张荣誉证书,最终停在一本硬壳同学录的夹层里。

一张泛黄、折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条掉了出来。

纸质很粗糙,是当年学校最便宜的草稿纸。

我展开它,上面是一行歪歪扭扭,却力透纸背的钢笔字。

是我自己的字迹。

“等我当了大律师,第一个就告你这个笨蛋。”

我愣住了。

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,一个模糊的少年身影从十年尘埃里浮现。

那是高二的一场模拟法庭辩论赛。

我是正方一辩,口若悬河,意气风发。

而他是反方四辩,那个在最后陈词阶段,被我用一个刁钻的程序问题问得哑口无言的男生。

他叫什么来着?

沈……沈什么?

他总是坐在教室的角落,安静得像一株植物。

成绩极好,但从不参与任何热闹。

那次辩论赛,他全程没说几句话,直到最后才被推上来总结。

我记得他涨红了脸,嘴唇翕动,最终也只吐出几个干巴巴的法律条文。

我赢了,赢得意气风发。

赛后,我看着他默默收拾东西的背影,一股少年人特有的、尖锐的优越感冲昏了头。

我随手扯下一张草稿纸,写下这句戏言,揉成一团,从他身边走过时,精准地投进了他敞开的书包里。

一个幼稚、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恶劣的玩笑。

我早忘了。

就像忘了那天的天气,忘了评委的点评,也快忘了他的名字。

可他……竟然还留着?

而且看这纸条平整的折痕,和他压在案头的那句话……

他不是随手一塞,而是郑重其事收藏了十年?

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椎爬上来。

一个被人当面羞辱为“笨蛋”的少年,把这份“战书”保存了十年?

他是怎么想的?

是想等我当上大律师,然后看我笑话?

还是……

我甩了甩头,自嘲地笑了。

姜初啊姜初,你刚拿到顶级律所的offer,怎么就开始被害妄想了。

不过是一个青春期少年无处安放的自尊心罢了。

说不定,他现在正在哪个犄角旮旯里,为生计奔波,早就忘了我是谁。

我把纸条重新夹回同学录,关掉电脑,准备为明天的入职,买一身最贵的职业装。

那张纸条,不过是通往辉煌路上的一粒尘埃。

我当时天真地想。

02

第二天,我穿着新买的黑色套装,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,踏入了位于国贸顶层、俯瞰整个cbd的华明律师事务所。

空气中都飘浮着金钱与精英的味道。

办理入职手续异常顺利,hr领着我穿过一尘不染的玻璃长廊,最后停在一间占据了整个角落、拥有l型落地窗的办公室前。

“姜初,这位是我们所最年轻的高级合伙人,沈律师。以后你的直属上司就是他。”

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。

办公室的门被推开,一个男人从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站了起来。

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,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,身形挺拔,气质温润。

阳光透过落地窗,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,让他看起来像一尊没有感情的、完美的雕像。

他朝我走来,脸上挂着温和却疏离的微笑。

“你好,我是沈归宴。”

“沈归宴……”

我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,记忆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身影,终于和眼前这个气场迫人的男人重合在了一起。

是他。

真的是他。

那个被我嘲笑为“笨蛋”的少年,如今成了我的顶头上司,成了国内最顶尖律所的高级合伙人。

而我,是来他手下讨生活的小律师。

命运的荒诞感,像一记重拳,狠狠砸在我的太阳穴上。

“沈……沈律师,您好。”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,伸出手,“我是姜初。”

他的指尖很凉,与我交握时一触即分。

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,平静无波,却像最精密的扫描仪,要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通透。

“我知道。”他淡淡地说,然后转身回到办公桌后,“坐。”

我僵硬地坐下,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。

他的办公桌大得离谱,上面除了电脑和一摞摞码放整齐的文件,再无他物。

干净、冰冷,像他的人一样。

“欢迎加入华明。”他将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,“这是你的劳动合同和保密协议。看看吧。”

我深吸一口气,翻开了那份厚厚的合同。

薪资、待遇、福利,一切都优渥得超乎想象。

华明果然是华明。

我耐着性子一条条往下看,直到翻到最后一页的违约条款时,我的瞳孔骤然紧缩。

“……若乙方在合同期内单方面提出解约,或因个人原因被辞退,需向甲方支付违约金,金额为……一千万人民币。”

一千万?

我以为我眼花了,揉了揉眼睛,又看了一遍。

白纸黑字,清清楚楚。

这哪里是劳动合同?这分明是卖身契!

“沈律师,”我的声音有些发颤,“这个违约金……是不是太高了?这不符合劳动法……”

“不符合吗?”他抬起眼,镜片后的目光第一次有了温度,但那是一种冰冷的、带着嘲弄的温度,“姜律师,你应该比我更清楚,附带竞业限制和高度保密协议的特殊岗位,在双方自愿协商一致的情况下,可以约定高于法定标准的违约金。这份合同,法务部逐字逐句审核过,完美无瑕。”

他顿了顿,身体微微前倾,那张温和的脸上,笑容的弧度扩大了一点,却让我感觉比任何怒火都更加森冷。

“条款,是完全按照你当年的‘威胁’拟的。”

我的大脑“嗡”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
他记得。

他什么都记得。

“你说过,当上大律师,第一个就要告我。”他慢条斯理地开口,声音不大,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锤子,一字一字地敲在我心上,“我等了你十年,姜初。现在,你如愿当上了大律师,我也为你准备好了第一个‘案子’。”

他指了指那份合同。

“你的对手,就是这份合同。你的当事人,是你自己。”

“祝你好运。”

03
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办公室的。

双腿像灌了铅,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。

背后,沈归宴那道平静的目光如影随形,像一张无形的大网,将我牢牢罩住。

我以为年少轻狂的戏言,早该随风而散。

却不知,早有人将它刻成了碑,立在了我人生的必经之路上。

我以为这是一场久别重逢的尴尬,最多是职场上司下属间的暗流涌动。

却没想到,他递来的不是橄榄枝,甚至不是一把刺向我前程的刀。

而是一条用法律条文精心打造的、闪着冰冷光泽的锁链。

杀我前程?

不。

他给了我最好的平台,最优渥的待遇,让我站上金字塔的顶端。

然后,用一千万的违约金,将我牢牢锁在这里。

他不要我死,他要我活着,活在他的掌控之下。

回到工位,周围同事投来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。

我能感觉到,这个办公室里,已经形成了一个以沈归宴为中心的权力场。

而我,这个被他“钦点”进来的新人,身份变得微妙而尴尬。

我打开电脑,一遍又一遍地研究那份合同。

完美。

就像沈归宴说的那样,它在法律上无懈可击。

利用了所有可以利用的规则,将我的自由压缩到极致。

我想要离开,除非我能拿出一千万。

对于刚毕业没几年,还背着学贷的我来说,一千万无异于天文数字。

我以为这是一场职场竞争,我会遇到很多“白月光”式的对手,她们家世好,能力强,是我奋斗路上的拦路虎。

可我错了。

我最大的敌人,是我自己。

是我十年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。

而我的“对手”,也根本没想过和我竞争。

他早已站在终点,以一个裁决者的姿态,微笑着,看着我一步步走进他精心布置的囚笼。

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闺蜜林淼发来的微信:“怎么样怎么样?见到你的新老板没?是不是帅裂苍穹?”

我苦笑一声,回了两个字:“裂了。”

是天崩地裂的裂。

晚上,我失眠了。

黑暗中,沈归宴那张温和又陌生的脸,和我记忆里那个涨红了脸的少年,不断交替出现。

我疯狂地回忆着十年前的种种细节,试图找出他如此恨我的根源。

那场辩论赛,我真的有那么过分吗?

我只是……赢了而已。

少年的好胜心,加上一点点胜利后的张扬,在那个年纪,不是很正常吗?

那张纸条,不过是一句玩笑。

为什么?

为什么他要用十年时间,来回应一个他本该一笑置之的玩笑?

这份执念,太深,太重,压得我喘不过气。

第二天,我顶着黑眼圈来到公司。

刚坐下,内线电话就响了。

是沈归宴的秘书。

“姜律师,沈律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。”
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

审判,这么快就开始了吗?

04

我推开沈归宴办公室的门,他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,背对着我,眺望着楼下如织的车流。

“沈律师。”

他转过身,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。

“这是‘宏业地产’的案子,你跟一下。”他将文件夹递给我,“所有资料都在里面,三天后,给我一份完整的尽调报告和法律意见书。”

我接过文件夹,入手沉甸甸的。

宏业地产,我知道。

最近因为一个烂尾楼项目,闹得满城风雨,官司缠身,是个烫手山芋。

让一个刚入职的新人,接手这么复杂棘手的案子?

“沈律师,”我没有退缩,直视着他的眼睛,“这个案子,是不是太……”

“难吗?”他打断我,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,“姜律师,你当年在模拟法庭上,可是连程序正义的漏洞都能揪出来。我相信,一个烂尾楼的案子,难不倒你。”

他又在提过去。

每一个字,每一句话,都在提醒我,我们之间,从来不是简单的上司与下属。

这是一场战争。

一场他单方面挑起,而我被迫应战的战争。

“我明白了。”我收紧手指,指甲深深陷进文件夹的封皮里。

接下来的三天,我几乎是以办公室为家。

我把自己埋在堆积如山的资料里,查阅了所有相关的法律法规、判例,甚至把宏业地产十几年的财报都翻了个底朝天。

我知道,这是沈归宴给我的第一个考验。

我不能输。

我不仅要完成,还要完成得漂亮。

我要让他知道,我姜初不是那个可以被轻易拿捏的软柿子。

办公室的灯一盏盏熄灭,又一盏盏亮起。

咖啡成了我的续命水。

期间,沈归宴一次也没有来催促过我,甚至没有问过一句进度。

他就像一个耐心的猎人,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自己耗尽力气。

这种无声的压迫,比任何疾言厉色的催促都更让人窒息。

第三天下午,我顶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,将一份近百页的报告和一份精炼的法律意见书,放在了沈归宴的办公桌上。

“沈律师,这是您要的。”

他没有立刻看,而是抬眼打量了我一下。

“辛苦了。”他的语气依旧平淡,“回去休息吧。”

我点点头,转身离开。

就在我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,他忽然开口。

“姜初。”

我停住脚步,回头看他。

他拿起那份报告,随意地翻了翻,然后抬起头,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穿透厚厚的镜片,精准地落在我身上。

“当年你写纸条骂我‘笨蛋’,”他缓缓地说,“现在看来,你好像……比我更笨。”

我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,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。

羞辱。

赤裸裸的羞辱。

他用最优渥的待遇把我困住,用最棘手的案子榨干我,最后,再用一句轻飘飘的话,将我所有的努力和尊严,踩在脚下。

我死死地攥着拳头,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。

“沈律师,”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,“如果您对我的工作有任何不满意,请直接指出来。用这种方式进行人身攻击,不符合您合伙人的身份。”

“是吗?”他笑了,那笑容里满是掌控一切的傲慢,“可是,我记得十年前,你好像很喜欢用这种方式。”

他把我的话,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我。

我终于明白,他想要的,从来不是一份完美的报告。

他要的,是复刻。

复刻十年前那个下午,他所承受的一切。

让我站在他当年的位置上,品尝那种无力、窘迫和被当众羞辱的滋味。

这个男人,是个疯子。

一个用十年时间,为我量身打造了一座华丽地狱的疯子。

05

我没有哭,也没有失态地冲他咆哮。

在极致的愤怒和羞辱之后,我的大脑反而变得异常冷静。

我转身,关上办公室的门,重新走到他面前。

“沈律师,”我看着他,一字一句,清晰地说,“你说我笨,可以。但请你指出,这份报告,哪里笨了?”

我的目光里没有退缩,只有身为一个专业律师的执拗。

你可以攻击我的人格,但你不能,也休想,玷污我的专业。

沈归宴似乎有些意外。

他可能预想过我的崩溃、愤怒、或者委曲求全,但没想过我会如此直接地把问题拉回到工作本身。

他扶了扶眼镜,终于将目光落在那份报告上。

他看得很快,几乎是一目十行。

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。

五分钟后,他停了下来,指着报告的某一页。

“这里,”他说,“你提出的‘以房抵债’方案,看似解决了部分业主的诉求,但忽略了宏业背后复杂的信托关系。一旦启动,会立刻触发与其他债权人的交叉违约条款,导致公司直接破产清算。到时候,别说烂尾楼盘活,所有业主都会血本无归。”

他的分析,精准,狠辣,一针见血。

我确实……没有想到这一层。

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业主和开发商的直接矛盾上,忽略了背后更深层次的资本结构。

这就是top3律所合伙人的实力吗?

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。

这一次,是真的因为专业上的技不如人。

“还有这里,”他又翻到一页,“你引用的最高法司法解释,是前年的版本。去年六月,针对类似案件,已经有了新的补充规定。你的法律依据,过时了。”

我感觉自己的心,一点点沉了下去。

我引以为傲的专业、我通宵三天换来的成果,在他面前,漏洞百出,不堪一击。

“所以,姜律师,”他合上报告,重新抬起头看我,目光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,“你现在还觉得,我说你笨,是人身攻击吗?”

我无话可说。

我输了。输得彻彻底底。

“对不起。”我低下头,声音艰涩,“是我学艺不精。”

“我不需要你的道歉。”他说,“我需要的是一个合格的下属。给你一天时间,把报告改好。如果明天这个时候,我看到的还是这种东西……”

他没有说下去,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。

我拿着那份被批得体无完肤的报告,像一个斗败的公鸡,灰溜溜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。

坐在自己的工位上,我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绝望。

他太强了。

强到我所有的反抗,在他看来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。

我该怎么办?

难道真的要在这座他为我打造的牢笼里,被他折磨到合同期满吗?

不。

我姜初,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。

你用专业打压我,那我就在专业上,让你无话可说。

我重新打开电脑,调出宏业的案卷。

这一次,我不再仅仅是看,而是像一台最精密的机器一样,去拆解、分析每一个细节。

沈归宴指出的问题,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我之前从未触及的领域。

我顺着他给的线索,一层层往下挖。

信托、资管、海外架构……

一个比我想象中庞大得多的资本迷宫,展现在我眼前。

我这才明白,我之前三天的努力,不过是在迷宫的入口处打转。

而沈归宴,他早已洞悉了迷宫的全貌。

我咬着牙,通宵达旦。

第二天,当我把一份全新的、逻辑严密、连解决方案都做了三种不同预案的报告放在沈归宴面前时,他的脸上,第一次闪过了一丝真正的惊讶。

他没有再说什么“笨蛋”,只是沉默地看了很久。

最后,他拿起笔,在报告的封面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,递给了秘书。

“就按这个方案执行。”

那一刻,我没有胜利的喜悦,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。

我知道,这只是第一回合。

我和沈归宴之间这场漫长的战争,才刚刚开始。

06

宏业的案子告一段落,我总算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。

沈归宴没有再刻意刁难我,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始终笼罩着整个办公室。

他就像一个幽灵,即使人不在,他的存在感也无处不在。

我开始尝试着去了解他。

不是了解作为我上司的沈归宴,而是了解那个十年前,被我一句“笨蛋”伤害到的少年。

我开始联系一些高中同学,旁敲侧击地打听他的消息。

得到的反馈却惊人的一致。

“沈归宴?哦……那个书呆子啊,没什么印象了。”

“他好像后来转学了吧?为什么转学来着?不记得了。”

“他家是不是出过什么事?好像听人说过一嘴,但具体是什么,谁关心啊。”

他就像一个被橡皮擦抹去的字,在所有人的青春里,都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。

越是这样,我心里的疑云就越大。

一个如此没有存在感的人,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、近乎偏执的恨意?

那场辩论赛,那张纸条,背后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故事。

一个周末,我鬼使神差地回了一趟我的母校。

十年过去,学校变了很多,教学楼翻新了,操场也铺上了塑胶跑道。

唯一没变的,是图书馆后面那片小树林。

我记得,当年的辩论赛,就是在图书馆的阶梯教室举行的。

我漫无目的地走着,试图从一草一木中,找回当年的记忆碎片。

走到宣传栏前,我停下了脚步。

上面贴满了优秀校友的照片和简介。

我在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,看到了沈归宴。

照片上的他,还是戴着那副金丝边眼镜,笑容温和,眼神却疏离。

下面的简介写得惊人:知名校友沈归宴,华明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,曾多次参与国家级重大经济案件……

最后,还有一行小字:曾于高二下学期,因家庭原因转学。

转学。

所有人都提到的关键词。

为什么转学?

我心里那个巨大的谜团,又多了一块拼图。

我找到当年教我们的年级主任,王老师。

他已经快退休了,记性不太好,但看到我,还是很高兴。

我们聊了很多过去的事,我小心翼翼地,把话题引到了沈归宴身上。

“王老师,您还记得一个叫沈归宴的学生吗?跟我一届的。”

王老师想了很久,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:“哦,沈归宴啊,记得记得。那孩子,可惜了。”

“可惜?”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
“是啊。”王老师叹了口气,压低了声音,“那孩子本来成绩顶尖,奥赛都拿了奖,是铁板钉钉的清北苗子。结果高二那年,家里出了大事。”

“什么大事?”

“具体的我也不清楚,好像是他爸,也是个大老板,资金链断了,欠了一屁股债,后来人就……没了。”王老师说得含糊其辞,“那段时间,学校里风言风语的,说他爸是骗子,还有人说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,品行不端,喜欢欺负同学。”

“品行不端?欺负同学?”我震惊了,“怎么会?他不是一直很内向吗?”

“谁知道呢。好像是有人在他书包里,翻出了一张……一张写着威胁话的纸条,交给了教导主任。”王老师努力回忆着,“那纸条好像还是个女同学写的,但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他品行不端的‘证据’。当时他家正乱着,学校这边又出了这事,他妈就给他办了转学,带着他离开这个伤心地了。”

轰——

我的大脑里,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。

一张写着威胁话的纸条。

一个女同学写的。

成了他品行不端的“证据”。

我……

我就是那个女同学。

07
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王老师告别的。

走出校门的时候,阳光明明很刺眼,我却觉得浑身冰冷,像是坠入了冰窟。

原来,是这样。

原来是这样!

我那句随手写下的、自以为是的“威胁”,我那个幼稚又恶劣的“玩笑”,在十年之前,就已经变成了插在他背上的一把真实的、血淋淋的刀。

在他父亲破产、家庭分崩离析,在他最需要安静和支持的时候,我这句“等我当了大律师,第一个就告你这笨蛋”,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它被别有用心的人翻了出来,成了他“品行不端”的罪证,让他遭受了来自学校的二次伤害,最终被迫转学,在人生的最低谷,狼狈地逃离了故乡。

我以为我只是羞辱了他。

不,我参与了对他的“谋杀”。

一场针对一个少年名誉和尊严的“谋杀”。

我这个刽子手,却对此一无所知,心安理得地过了十年。

而他,那个被害者,背负着这一切,从泥沼里爬出来,一步步走到了今天。

他没有来杀我。

他只是把我放在他身边,用一份千万违约金的合同锁住我,用最严苛的标准要求我,用最尖锐的语言刺痛我。

他不是在报复。

他是在教育。

他在用一种极端、偏执、甚至可以说是扭曲的方式,告诉我一个我早就该明白的道理:

语言是有力量的。

你随口说出的话,可能会成为别人一生的梦魇。

你早已遗忘的诅咒,最终,会应验在你自己身上。

我瘫坐在路边的长椅上,巨大的愧疚和恐惧,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。

我一直以为,他是恨我的。

现在我才明白,恨这个字,太浅薄了。

在他心里,我恐怕是一个符号。

一个代表了他所有屈辱、痛苦和不堪回首的过去的符号。

他把我放在身边,或许就像古代的君王,会把敌人的头骨做成酒杯一样。

不是为了饮酒,而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,勿忘昨天的耻辱。

而我,就是他那个用十年时间,亲手打磨出来的人形酒杯。

08

回到公司,我第一次主动敲响了沈归宴办公室的门。

他正在看文件,听到敲门声,头也没抬。

“进。”

我走到他面前,没有像往常一样谈论工作,而是直接开口:“对不起。”

他翻动文件的手顿住了,终于抬起头,看向我。

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嘲弄和冰冷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。

“为什么道歉?”

“为十年前那张纸条。”我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,“我……我不知道它会给你带来那么大的麻烦。我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。”

“玩笑?”他重复着这个词,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,“姜初,你觉得一个家破人亡、被人污蔑、被迫转学的人,会有心情陪你开玩笑吗?”

他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我的心上。

“我……我刚知道你家里的事。”我的声音低了下去。

“你当然不知道。”他说,“你只关心你的胜利,你的荣光,你的前程。别人的死活,与你何干?”

我无言以对。

因为他说的,全都是事实。

当年的我,就是那么一个自私、浅薄、以自我为中心的人。

“所以,”他靠在椅背上,双手交叉放在胸前,重新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姿态,“你现在是来求我原谅,然后撕毁那份合同的吗?”

“不是。”我摇摇头,直视着他的眼睛,“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。”

有些伤害,造成了,就永远无法弥补。

一句轻飘飘的“对不起”,没有任何意义。

“我是来告诉你,”我一字一句地说,“这个‘诅咒’,是我亲手写下的。那么,这个后果,也理应由我来承担。”

“从今天起,我不会再把这份合同看作是锁链,或者是不公。我会把它看作是我……欠你的债。”

“我会留下来,用我的专业,我的努力,为你创造价值。直到有一天,你觉得,我把欠你的,都还清了为止。”

这是我能想到的,唯一的赎罪方式。

沈归宴看着我,久久没有说话。

那双深邃的眼睛里,情绪翻涌,有惊讶,有探究,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、更复杂的东西。

良久,他才缓缓开口:“你确定?”

“我确定。”

“好。”他点点头,重新低下头去看文件,仿佛我们刚才的对话,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闲聊,“出去的时候,把门带上。”

我转身离开。

这一次,我没有感到屈辱和不甘。

我的心里,反而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
棋盘已经摆好,规则也已定下。既然无法改变,那就坦然接受。

从一个被迫的囚徒,到一个主动的赎罪者。

角色的转变,让我第一次在这场不对等的博弈中,找到了自己的位置。

09

自那次摊牌后,我和沈归宴之间的关系,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。

他不再用言语刻意羞辱我,但工作上的要求,却愈发严苛。

他会把最难的案子交给我,然后用最挑剔的眼光,审视我的每一个成果。

我像一块海绵,被他疯狂地挤压,又被迫疯狂地吸收。

我的专业能力,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,飞速成长。

不到半年,我已经能独立负责一些重大项目,在会议上,也能和那些资深律师们唇枪舌剑,不落下风。

同事们看我的眼神,也从最初的同情、探究,变成了敬畏和佩服。

没有人知道,我这份光鲜履历的背后,是用多少个不眠之夜和沈归宴近乎变态的“雕琢”换来的。

他给了我地狱,也给了我通往天堂的阶梯。

我开始慢慢习惯他的存在。

习惯了他半夜发来的邮件,习惯了他一个电话就把我从休假中叫回来,也习惯了他在我搞砸事情后,一边用最毒的语言骂我,一边又不动声色地替我收拾残局。

有一次,我们团队和一个非常难缠的客户谈判。

我负责的部分,被对方律师抓着一个微小的瑕疵,穷追猛打,场面一度非常难看。

我紧张得手心冒汗,大脑一片空白。

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,坐在主位的和那些资深律师们唇枪舌剑,不落下风。

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,坐在主位的沈归宴,轻轻敲了敲桌子。
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。

他没有看我,只是慢条斯理地对对方律师说:“李律师,揪着一个实习生助理的笔误不放,来彰显您的专业,不觉得有失身份吗?还是说,贵公司的核心诉求,我们到现在还没谈拢,您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拖延时间?”

他的话,温和,却充满了压迫感。

对方律师的脸,瞬间涨成了猪肝色。

那场谈判,最终以我们的完胜告终。

回公司的路上,我低着头,小声说:“谢谢。”

“我不是在帮你。”他目视前方,声音冰冷,“我是在维护华明的脸面。我的人,再不济,也轮不到外人来教训。”

我的人。

这三个字,像一颗小石子,投进了我平静的心湖。

我开始意识到,他为我打造的这个牢笼,不仅仅是禁锢,似乎……还有一层“保护”的意味。

他把我圈在他的领地里,用他的方式折磨我,也用他的羽翼,将我与外界的风雨隔开。

这种感觉,很矛盾,很危险,却又带着一丝致命的吸引力。

10

转眼,入职快一年了。

我生日那天,正好是一个棘手案子的收尾阶段,我加着班,早就把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。

直到手机屏幕亮起,是林淼发来的生日祝福。

我才恍然想起,自己又老了一岁。

我自嘲地笑了笑,继续埋头在文件里。

晚上十一点,办公室只剩下我一个人。

我伸了个懒腰,准备去茶水间冲杯咖啡,却在门口,看到了沈归宴。

他好像刚从外面回来,身上还带着一丝凉气。

他看了我一眼,什么也没说,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。

我以为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偶遇,没放在心上。

可十分钟后,我的内线电话响了。

“来我办公室。”还是他那副命令的口吻。

我以为又是工作上的事,拿着笔记本就过去了。

推开门,他办公室没有开大灯,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。

他站在窗边,手里没有拿文件,而是端着一杯……红酒。

“过来。”他朝我招了招手。

我不明所以地走过去。

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小的蛋糕盒子,递给我。

“生日快乐。”

我愣住了,像被雷劈了一样,傻傻地看着那个盒子。

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家法式甜品店的招牌,每天限量,很难买。

他……怎么会知道?

“你怎么……”

“你入职表上写的。”他淡淡地打断我,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“快吃吧,不然就不好吃了。”

我接过蛋糕,小口小口地吃着。

奶油的香甜,在味蕾上化开,却一路甜到了心底,让我的眼眶,莫名有些发酸。

“为什么?”我问。

“什么为什么?”

“为什么……对我这么好?”我鼓起勇气,问出了这个一直盘旋在心底的问题。

他沉默了很久,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。

他转过头,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,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疲惫和脆弱。

“我父亲走的那天,也是我的生日。”

我的心,被狠狠地揪了一下。

“那天,家里很乱,所有人都围着我妈哭。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。只有一个同学,给我发了条短信,祝我生日快乐。”

我根本不记得这件事。

可能只是群发,也可能只是顺手。

但对我来说微不足道的一个举动,却成了他漆黑世界里,唯一的一束光。

而我,这个给了他唯一一束光的人,也在他最黑暗的时候,给了他最重的一刀。

爱与恨,恩与仇,在我与他之间,早已交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。

难怪……难怪他对我如此矛盾。

他恨我,恨我当年的无知和残忍。

可他心里,又为我留了一个最柔软的角落。

他把我锁在身边,折磨我,雕琢我,或许,也只是想把当年那个模糊的、给过他一丝温暖的影子,留在自己能看得到的地方。

11

那一晚的蛋糕,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我和沈归宴之间那扇紧锁的大门。

我们之间的气氛,不再那么剑拔弩张。

他依然是那个严苛到变态的上司,但我能感觉到,他冰冷的面具下,偶尔会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。

比如,他会“不经意”地在我办公桌上放一杯热咖啡,在我加班到深夜时,以“顺路”为名送我回家。

而我,也开始以一种全新的眼光看待他。

我不再把他看作是一个偏执的“债主”,而是一个受过伤的、孤独的灵魂。

我开始关心他的生活,提醒他按时吃饭,在他胃痛的时候,默默给他准备好药。

我们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刺猬,小心翼翼地靠近,又怕被对方的尖刺所伤。

直到那天,华明举办周年庆酒会。

作为沈归宴的“得意门生”,我自然要陪他出席。

我穿上了精心挑选的晚礼服,画上了精致的妆容。

酒会上,觥筹交错,衣香鬓影。

沈归宴无疑是全场的焦点。

无数人上来向他敬酒,攀谈。

他游刃有余地应付着,脸上挂着完美的商业微笑。

而我,就静静地站在他身边,像一个最称职的背景板。

中途,我去洗手间补妆,却在走廊的拐角,听到了几个女同事的议论。

“看到没,沈律对那个姜初,多特别啊。”

“是啊,简直是手把手地教。我进所三年,沈律跟我说的话,加起来都没跟姜初一天说的多。”

“你们说,沈律是不是喜欢她啊?不然干嘛费那么大劲,还用那么离谱的合同把她锁在身边?”

“喜欢?我看是占有欲吧。你们没听说吗?姜初是沈律的高中同学,当年好像还得罪过沈律。沈律这是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。先把人圈养起来,再慢慢折磨,多带感啊!”

她们的议论,像一根根针,扎进我的耳朵里。

我猛地推开门,走了出去。

那几个女同事看到我,脸色一白,立刻噤声,尴尬地散开了。

我站在原地,浑身冰冷。

圈养?折磨?

这就是外人眼中的,我和他的关系吗?

我回到宴会厅,找到正在和人交谈的沈归宴,拉着他的手,直接把他拖到了露台上。

“沈归宴,”我看着他,眼眶发红,“你告诉我,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

“你到底……是怎么看我的?”

“是那个需要你报复的仇人,还是那个可以被你随意摆布的下属?或者,是你无聊生活里的一个消遣?”

他被我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。

他看着我,眼神复杂,有惊讶,有挣扎,最后,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。

“姜初,”他伸手,想碰我的脸,却被我躲开了。

他的手僵在半空中。

“都不是。”他说,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,“你是我……亲手实现的诅咒。”

“十年前,我恨你。我发誓,我一定要让你也尝尝那种滋味。我花了十年时间,爬到今天这个位置,就是为了等你。”

“我以为,当我把你牢牢控制在手里,看到你痛苦,看到你挣扎,我会很快乐。”

“可是,我错了。”

他看着我,目光灼热,像要把我吞噬。

“我看到你为了工作通宵达旦,我会心疼。我看到你被别人欺负,我会愤怒。我看到你笑,我的世界好像都亮了。”

“我以为我给你的是锁链,可到头来,被锁住的人,是我自己。”

“姜初,”他上前一步,紧紧抓住我的手腕,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捏碎,“我不是在报仇。我是在用我唯一会的方式,留住你。”

“我爱你。这个诅咒,从一开始,就是以爱为名的。”

12

沈归宴的告白,像一颗重磅炸弹,在我心里炸开了花。

我震惊,我慌乱,我甚至觉得荒谬。

爱?

他用一份千万违约金的合同锁住我,用最严苛的方式压榨我,用最冷漠的姿态对待我,这叫爱?

这分明是世界上最扭曲、最偏执的爱。

“你放开我!”

我用力挣扎,却挣不开他钢铁般的手。

“姜初,你听我说。”他固执地看着我,“我知道我的方式不对,我知道我吓到你了。但是,我不知道该怎么办。我等了你十年,我的人生规划里,每一步,都与你有关。没有你,我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。”

他的脸上,第一次露出了脆弱和无助。

像一个迷路的孩子。

我看着他,心里的愤怒和慌乱,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。

有心疼,有无奈,还有一丝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容。

是啊,他是个疯子。

可他,也是为我而疯。

“沈归宴,”我停止了挣扎,看着他的眼睛,认真地问,“如果,我还是想走呢?如果我不想被你这样‘爱’着呢?你还会用那份合同,困住我一辈子吗?”

这是我的问题,也是我的审判。

审判他,也审判我们这段从诅咒开始的关系。

他沉默了。

露台上的风,吹乱了他的头发,也吹乱了他一向平静的眼眸。

良久,他缓缓地,松开了我的手。

“如果你想走,”他闭上眼睛,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痛苦,“明天,我会让法务部准备解约协议。违约金……我来付。”

我的心,在那一刻,彻底乱了。

我以为他会继续用强硬的手段留住我。

我以为他会再次搬出那套“债主”的理论。

可他没有。

在最后的最后,他选择了放手。

他用十年的偏执,为我打造了一座牢笼。又在最后一刻,亲手打开了笼门。

我看着他落寞的侧脸,看着他紧握的双拳,看着他故作坚强的伪装。

十年前,我随手写下一句戏言。

十年后,他把它变成了现实。

现在,轮到我了。

轮到我,为我们这段荒诞的、纠缠了十年的故事,写下最后的判决。

我走上前,从背后,轻轻抱住了他。

他的身体一僵。

“沈归宴,”我把脸埋在他的背上,声音闷闷的,“合同,我不解了。”

他猛地转过身,不敢相信地看着我。

我踮起脚尖,在他冰冷的嘴唇上,印下了一个轻轻的吻。

“但是,”我看着他震惊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,“从今天起,规则要改一改了。”

“你欠我一场真诚的追求,一场正常的恋爱,还有一个平等的伴侣。”

“至于那张纸条……”我笑了,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,“就当是我们之间,情趣的一种吧。”

“大律师,告笨蛋。这个案子,诉讼时效,一辈子。”

这一次,他递来的不再是锁链。

而我给出的,也不再是诅咒。

是救赎。

对他的,也是对我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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